在湛江海洋渔业公司调顺宿舍区里，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住在钢筋外露、墙体斑驳脱落、公共厕所臭气熏人、房门摇摇欲坠、楼梯崩坏、楼道狭小肮脏、只有十八平方的宿舍楼中，可邻里间却和睦互助、爽快的笑声不断。

      王华纪，1952年出生于湛江市硇洲岛，1977年11月25日开始到湛江海洋渔业公司下属的捕捞公司船队工作。我惊讶于他把参加工作的日期记得这么清楚，他爽朗地笑起来、自豪的说：“这个日子让我从农民变成工人，和我的生日是一样的重要的！”据王师傅介绍：刚开始，他都是在船上工作、在船上生活，偶尔的休假天就回老家硇洲岛。直到1984年，老婆带着三个幼小的女儿来到湛江，单位才给他分配了这间十八平方大的房子。接着小女儿也出生了，一家六口就挤在这间没有厨房没有厕所的房子里。

       王师傅指着低矮、黑暗而又肮脏的阁楼告诉我们：四姐妹没出嫁前全都睡在上面，每天晚上小心翼翼地爬着竹梯、猫着腰爬进去。现在女儿们都嫁出去了，这阁楼也成了放杂物的地方啦。

       看着裸露在外面的钢筋、脱落的墙壁，我担心地问：“住这样的房子不觉得危险吗？就没办法搬到安全点的地方住吗？”王师傅憨憨地笑着：“每次刮台风，公司的领导都让我们撤离，搬到公司的办公楼去避风。我问他：要是搬去后住固定的，我就去；要是还搬回来的话我就不去了。我都住了三十几年啦，也没地方挪啊。一个月的退休工资一千四百来块，除了两夫妻和呆在硇洲老家89岁的母亲的生活费，还要应付老婆和老母亲时不时地有点病啊痛啊什么的。”我们到访时，刚好王师傅的爱人生病到医院打点滴。他摇着头感叹着：去年老婆做了切胃手术就不见了一万多元，这次生病住院又不见了好几千，女儿们都是打工的，自家都顾不了，更别说要照顾父母啦。幸亏现在的医疗保险能报销六七成，才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因为母亲和老婆近年来经常看病花钱，王师傅为了储备多点钱急用，每年都会跟着护缆的船队出海，一干就是四五个月才能回家。四五个月的工作时间能赚回一万元多点，王师傅已经很满足很高兴的。

      踩着凹凸不平的楼板、崩了沿的楼梯，我心有余悸。王师傅和我们讲了个“笑话”：第二的女婿刚来见家长时，买了一只鸡回家杀，等他在剁鸡骨头时，住楼下的邻居就上来抗议，说他们家的天花板直掉石灰泥沙。现在基本上都是在市场买弄好的鸡鸭、猪骨，不敢在家剁骨头。王师傅笑着说：“肉都很少买、也没有多少骨头可以剁啊。在楼下空地种的菜和番薯叶为我省了很多钱。"王师傅指着走廊过道上用砖头砌起来的简易炉子自豪的说：“煤气太贵了，我们都是用这些柴火炉子煮饭烧水的，省了不少钱哩。”

     住在王师傅后面一栋楼的刘美刚好来串门聊天，激动地拉着我们到他家看看。在刘师傅那个比王师傅更灰暗更破落的家里，我们了解到：1950年出生于雷州乡下的刘美，1968年参加援越抗美战争，之后由部队调到内蒙古，1971年调往海南开汽车，转业后，在1983年11月被安排在湛江渔业公司。由于自己文化不高，没法做得了办公室的工作，要求当司机又没有车开，于是只能下海，在捕捞公司一直干到2005年退休。他和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七口也是蜗居在一个十八平方的房子里。直到儿子们结婚时，搬离了这栋楼房的好邻居们腾让出房子，现在每个儿子才能拥有一个同样十八平方的家。

      捧着一叠证书的刘师傅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虽然在部队和公司里干了那么多年，但从来没向单位要过什么。但现在儿子们和孙子们还跟着他住在这种“危房”（听说还没有有关部门出具的鉴定书，不能叫危房），他实在是担心！

       孩子们在狭小的楼道打闹着、欢笑着，友善地和我们打招呼，争先恐后地要求我们为他们拍照片。比起那些埋头于手机、电脑游戏的富裕家庭孩子，他们更多了一份阳光快乐、真诚无邪！

      走进了他们的生活，我深深地被感动了！我们用相机记录下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面对艰辛生活，他们依然快乐的精神启迪着我对生活的热爱。

                                                                                                        文 /姚少育     图/陈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