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记得那天的大雨，记得那条悠长悠长的乡道。

如果不是下大雨要送学生回去的话，我根本不可能想象得到他们的家竟然住在离学校那么远的地方。我们由柏油路走到了黄泥路，不知转了多少个路口，一直走到没有路通到的那排平房。和家长简单沟通几句，说说孩子在学校的情况后我便婉言谢绝了那位家长热情的留膳邀请。

转身出屋，我一边撑开湿漉未干的雨伞，一边招呼着家长不用送行，沿着刚来的“路”扎进了昏暗的暮色里。我们四点半放的学，一晃眼天色竟然就黑了。我走着走着，一面有意无意听着脚下的石子被我踩出的声响，一面在想：这些孩子平常得在上下学的路上花多少时间啊！

每天早上和下午，这些孩子都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或者在教室里边乘着凉边讲边笑地说着我们听不太懂的方言；或者干脆就在操场上追逐玩耍，打闹嬉戏……要知道这时候离上课足足一个小时有多啊，不用问他们想必比我们更加清楚这里每天六点半的朝阳和一点多的烈日的模样。就这样，他们每天不知疲倦地甚至是兴高采烈地不停往返于家里和学校之间，不为别的，小孩子图的就是快乐；他们觉得他们在学校过得很快乐，他们乐意奔波于两点一线之间。

他们当中或许不是所有人都因为能学到知识而高兴快乐，但唯一确凿无误的是他们在学校里都觉得很快乐，他们都愿意乐意也钟意来学校。而十多年前的我，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对学校永远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其强烈而真挚的渴望和依赖呢？如果是，那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如何不经意地很自然地丢掉了这种情愫？如果不是，那我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如何不露痕迹地无法自拔地掉进这个问题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