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60年前禁娼第一案：老鸨夫妻逼人为娼获死刑_雨霏的空间

“金陵九钗”合影。冒群翻拍

　　新中国成立初期，南京“歌妓四大家”之首的王文波、王周氏夫妇，因“恶霸及逼人为娼”被处决。当时，为了保护案中9名被害妓女，这起在南京曾轰动一时的案件的经过一直未被公开。昨天上午10点，伴随着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院史展览馆的开馆，这起案件的案情首度曝光。案件中，勇敢站出来控诉王氏夫妇的“金陵九钗”的照片也首度亮相。

　　妓女托人写举报信

　　揭开深宅大院里的歌妓之谜

　　解放前，南京冠盖如云，纨绔肩摩，许多好色之徒将嫖妓作为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解放初期，人民政府彻底封闭妓院、收容妓女，对不思悔改的妓主(即鸨头)从严惩处。其中，南京第一个被处决的就是“歌妓四大家”之首的王文波、王周氏夫妇。而王文波、王周氏夫妇被审判处决，是由一封妓女托人写的举报信引起的。

　　朱同志：

　　刚才我同你谈的情形，你大概已了解。我又回到了家里，秀英将刚才来客的事对我讲了，还讲了祖母又叫她接客，以其肉体换取金钱。秀英叫我赶快到所里将情形告诉朱同志，请所里派人最好在夜里12点钟到我家来查房，以解救秀英。

　　王亚如，元月11日晚7时50分

　　西钓鱼巷9号

　　1951年1月11日晚8时许，这张纸条被送到了钓鱼巷派出所民警小朱面前。“这个王亚如傍晚就来过，现在又送来纸条。”小朱和同事小苏、小陈及几位值班民警立即进行了研究。“解放都一年多了，还有人逼人为娼！”几位民警按捺不住愤怒。

　　深夜11时许，小朱等5名民警悄悄来到西钓鱼巷9号。这是一幢老式深宅大院，分前后两院，房间约有十余间。潜入院内，民警在一间厢房里发现了70多岁的王文波夫妇，并在厨房里发现了躲在门后的两个衣衫不整、被冻得直打寒战的男人和两个青年女子。民警们随即将这6名男女带到派出所询问。

　　警方查明，西钓鱼巷9号房主王文波夫妇犯有逼人为娼等罪行，当时的南京市南区人民法院受理此案。到案后，王文波夫妇拒不承认指使家里的两名女子接客卖淫。王周氏说这两名女子是自己的养孙女，一个是大儿子的养女王秀英，另一个是二儿子的养女王富英。

　　面对审判人员的询问，王秀英和王富英以泪洗面，对王文波夫妇逼良为娼的经过吞吞吐吐，不愿道出实情。审判人员耐心规劝、一点点儿地启发，使她们逐步认识到了事情的本质。

　　3月7日，审判人员为王秀英和王富英专门买了《姐姐、妹妹站起来》的电影票，这是一部描写妇女解放的新影片。她们看了平生第一场电影。第二天，她们又参加了“三八”妇女节大游行南京“歌妓四大家”之首

　　原为夫子庙四喜堂妓院“混事”的

　　法院经审理查明：王文波夫妇早年都是妓院杂役出身，自十多岁起，他们便在夫子庙四喜堂妓院“混事”。1907年，他俩脱离了“四喜堂”，自立门户开设妓院。

　　王文波夫妇为了使自家门下的妓女源源不断，先后采取了“捆账”和“绝买”两种方式。早先以“捆账”将幼女买来收养，成人后即从事卖淫。妓女与妓主间是质押关系，但有一定期限，到期可以赎回，如过期不赎，妓主则可自由处置。妓女素娟、素琴、小桃、金红、爱琴、小琴、杨小红等人都是被“捆账”买到王家来的。

　　因“捆账”的方式终有一定期限，王文波夫妇开始采用“绝买”的方式，买进贫苦人家的女孩，养大从妓。这种方式使妓女毫无人身自由，收入全部归妓主所有。女孩子年纪大了，由妓主任意卖给他人为妾，即便有人愿为其赎身，也得被妓主敲上一笔重金。数十年来，以这种方式被王文波夫妇买进的女子，已有四批，如兰英、葵花英、鹿英、美英、凤英、刊英、富英、桂英、玉英、秀英等。

　　进入王家虎口的幼女，都被王家更姓变名，许多女子成人后竟不知自己原来姓什么。对于收买来的女孩，当她们长至十一二岁时，王家即迫令她们练功，学唱戏，每天只给两碗饭吃。王秀英有一次想添一碗饭，却遭来王周氏的一顿臭骂和毒打。至十三四岁，女孩们技艺渐成，王文波夫妇即开始迫令她们登台卖唱，每天很早即起身做杂事，晚上卖唱至深夜，成年累月，疲惫不堪。

　　王家购进了大量淫秽书籍，当少女长到十五六岁，王文波即给这些少女观看，然后经王周氏物色一些军阀、官僚、地主、富商，以少女们的“童贞”，换取巨额钱财，这在当时称为“梳头”。

　　据查，王文波夫妇于1907年开设妓院，直至解放前夕，成为闻名南京的“歌妓四大家”首户。

　　审判内幕曝光

　　勇敢妓女当庭声泪俱下控诉

　　当年3月26日，28岁的王玉英被传唤到庭作证。她声泪俱下地说：“我刚过一岁生日，家里因为穷，便将我卖给了王家，13岁开始学唱戏，17岁被王周氏带给一商人‘梳头’。平时王周氏经常搜身，偶尔客人给两个小费，被她搜出，就被打得半死。去年，她看我年纪大了，将我卖给他人，赚了800元。我想带孩子走，她要价1万元，我因卖淫时得的钱全部交给了她，身无分文，只得含泪只身而去……”

　　王凤英在出庭作证时说：“我12岁那年因与王周氏顶了一句嘴，她竟一棍子打伤了我的左腕，肿得像馒头那样大。后来叫我进房跪着，我慢了几步，又被她一下子打破了鼻子，血流湿了裙子，至今都留下了‘沙鼻子’的毛病。我当时有个极有感情的熟客，十分同情我的遭遇，准备替我赎身，可王周氏看我还年轻，唯恐‘摇钱树’走得太早，于是王文波利用自己是青帮中人，请来青帮头子常平青，硬是把那个人给吓走了。”

　　此后，其他几名妓女也对王文波夫妇的罪行进行了控诉。

　　王氏夫妇完全丧失了人性，甚至连其嫡亲孙女都不肯放过。其长子的亲生女儿王月英，12岁就在四明楼登台唱戏，为其赚钱。17岁时被王周氏带到上海，被一嫖客“梳头”。1935年由王氏夫妇包办卖给了军阀马鸿奎的侄子做妾，终因对婚姻不满，不堪蹂躏，死于宁夏。与妓女们的苦难生涯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王文波夫妇又买房子，又置地，儿子抽大烟，孙子学中医，全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王家的子孙还常以奸淫家中妓女为乐。王秀英、王富英终于觉悟了，控诉了王文波夫妇的暴行。